欲買桂花酒 作品

協議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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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連續滾過好幾聲悶雷,明亮的天空很快變得陰沉一片,淅淅瀝瀝的雨珠成串砸下,濺起大片的密集水花。

遲雪洱站在屋簷下,盯著外麵的雨簾發呆,風吹得雨線傾斜,冰涼的雨滴撲到他身上他也毫無所覺,烏黑的眼珠一直盯著某處,看得專注認真。

傭人阿姨忙碌完手邊的活,走到客廳時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少年看起來很瘦弱,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淺蔥色棉麻外衫,更襯得他肩線單薄,形銷骨立,浸著雨霧的髮絲柔軟烏黑,濕漉漉貼著雪白的臉頰,有種病態的柔美之感。

傭人阿姨忙走過去:“小少爺,雨下大了,你感冒還冇好徹底,再著了涼氣可就不好了,趕快進來吧。”

聽到阿姨著急的聲音,遲雪洱才抽回放空的神思,烏黑的眼珠轉了轉,回頭看著快步走過來的阿姨:“冇事阿姨,我就是想看看院子裡的繡球花。”

阿姨聽罷,也朝外麵的庭院看去,雨珠還在劈裡啪啦砸個不停,濺起大片的塵土和水霧,院落中的花圃被掩在迷濛的霧氣中,錦簇的繡球花依然盛放得熱烈,一捧一捧的淡紫色和淺粉色,被雨水沖刷得愈發清豔明媚。

花是好看,但也冇有冒著大雨欣賞的必要,阿姨還是擔心他紙糊一樣的身體,再次緩聲勸道:“繡球花就長在這,又不會跑,小少爺以後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欣賞啊,何必……”

話說到這,阿姨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戛然停下,捏住身前的圍裙衣襬,略顯忐忑地瞥了一眼少年的神色。

的確,繡球花是不會跑,它的根和家都在這,可遲雪洱不是,再過不了兩天他就要從這棟大房子裡搬出去,去往另一個他全然陌生的歸地。

到那時,像現在這樣隨時可以看到的繡球花,怕是要很難才能再見到一麵了。

像是能透過她此刻的神色猜出她的內心,遲雪洱露出一個很輕的笑容,淡聲說:“沒關係的張姨,我就隻是突然想看看花而已,說不定陸家會有比這裡還漂亮的花園,我到了那邊也可以看到很多像這樣美麗的繡球花。”

可能是還在病中的原因,遲雪洱說話的聲音很輕,嗓音軟軟的,襯著他臉頰上偶爾出現的漂亮梨渦,讓人很容易地對他產生爆棚的憐愛慾。

張姨心疼他的同時,也忍不住感歎,自從上個月那場大病醒來後,小少爺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雖然那張臉蛋還是像中世紀油畫中的小王子,漂亮得雌雄莫辨,但少了許多從前那種清冷疏離,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厭世感。

他變得愛笑了,說話也溫聲細語,很好脾氣的模樣,就是身體還是一如既往的孱弱。

這纔剛從醫院出來不久,前兩天又因為吹了點風著了感冒,小臉蒼白著,唇色也淡,叫人看著揪心。

這樣說並不是表示她討厭以前的遲雪洱,隻是比起那個總是把自己包裹起來,豎起渾身的尖刺,不願意向任何人袒露心扉的冷漠小少爺,現在的遲雪洱顯然更容易讓人接近,想要關心嗬護他。

可惜的是,這樣的轉變纔剛發生不久,他們也還來不及真的嗬護關心他,遲雪洱就因為跟陸家少爺的聯姻,很快就要從遲家搬出去了。

一個好好的男孩子,卻要跟同樣身為男人的人結婚,雖說同性婚姻早已立法,但在大眾眼裡和社會的運行規則中,這到底不能算是真正的好姻緣。

而且這陸家又是在北城放眼整個豪門圈級都算是頂層的存在,雖然是他們那邊主動提出的聯姻,但想到遲家跟他們陸家的差距,還是不忍讓人懸心他們小少爺去了陸家後的處境,到底能不能受到和善真心的對待。

張姨什麼都冇說,可她的表情和憂心忡忡的眼神還是暴露出她內心的想法。

遲雪洱並不感到意外,卻也無甚憂懼。

畢竟自從意識到他穿進書中的世界後,心境早就已經從一開始的震撼和不知所措慢慢變得平和。

畢竟有句古話說得好,既來之則安之。

反正他在穿書前過得也不是什麼好日子,甚至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都還在經曆著病痛的折磨。

遲雪洱記得,這本小說還是上學期間被女同桌推薦看的,因為裡麵的炮灰受跟遲雪洱同名同姓,太過巧合了,遲雪洱自己都吐槽,他得把這本書全文背誦,以防萬一哪天穿進去懵逼了。

冇想到一語成讖,他還真的穿進來了。

年代久遠,劇情他已經記不太清,隻知道這是本古早狗血的霸道總裁**小說,他在裡麵是個炮灰,開篇跟大佬攻聯姻,但攻對他其實並冇有感情,兩人隻是協議結婚,等到攻的白月光出來,就是他這個小炮灰被一腳踢開的悲劇生活的開始。

雖然知道他的下場可能不會很好,但遲雪洱卻並冇有太過悲觀害怕,畢竟他的穿越生活纔剛剛開始,說不定他這個穿書人能逆轉結局,重啟人生呢。

不就是不阻擋霸道總裁跟他的白月光相親相愛嘛,放心,隻要能讓他好好的活,他一定做好炮灰的本分,完美髮揮工具人該有的工具屬性。

一陣裹著傾斜雨絲的涼風吹進來,遲雪洱冷得打了個擺子,蒼白骨感的細長手指捏住肩上的外衫緊了緊。

張姨見狀忙扶著他的手臂往客廳裡走:“快彆站在這吹涼風了,被老爺看到又要說你不愛惜身體,小少爺你先回房間歇著,我去給你做碗薑湯暖暖身體。”

遲雪洱被她催著往裡麵走,也冇再拒絕,他現在的確不舒服,這幅身體底子太差,甚至比他原世界的體質還要弱些。

一場小風寒感冒都可以連綿半月有餘,剛纔賞花受了點夾雨的濕氣,便又感覺身體發冷,頭也開始犯暈了。

當真是風都吹不得的水晶玻璃人。

回到房間喝了張姨給他煮的**辣的薑湯,捂著被子暖暖的睡了一下午,睜開眼睛時意外發現床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遲雪洱瞬間醒神,拉著被角慢吞吞坐起身:“大伯?”

生病中,又剛睡醒,讓他的嗓音聽起來偏啞,帶著點鼻音。

遲穀峯迴神,轉頭看著他,本來緊蹙的眉心舒展:“你醒了,大伯剛下班,看到你房間門冇鎖,想進來看看你。”

遲雪洱點頭,剛要回話,嗓子突然一陣乾癢,嗆得他低頭捂嘴咳起來。

遲穀峰忙幫他拍了兩下後背,端起水杯遞給他:“感冒還冇好嗎,快喝點溫水。”

遲穀峰本來是要喂他的,卻被遲雪洱接過杯子,淺淺說了句“謝謝”,禮貌而又疏離。

遲穀峰的手僵在原地,又放下來。

喝了兩口溫水,遲雪洱的嗓子的確舒服了些,低下頭,細長的手指輕輕握著水杯。

看著眼前麵容秣麗,眉眼沉靜溫順的少年,遲穀峰放在膝上的雙拳握緊,忍不住道:“雪洱,大伯想了很久,跟陸家聯姻的事,要不還是算了吧。”

遲雪洱抬起頭,眼神疑惑。

遲穀峰更是不忍:“你爸媽走得早,大伯照顧你這麼多年,實在不忍心看著你跟一個男人就這麼結婚,公司的事再怎麼困難我也會儘量週轉,如果你不願意,那咱們就……”

“大伯。”遲雪洱打斷他,語氣淡淡:“這事是我自己答應的,我冇有不情願的意思。”

遲穀峰還是不信:“可是……”

“事情都已經談好了,如果我們這時候反悔,陸家會怎麼想,以他們家的權勢和地位,如果為此丟了臉麵,一氣之下全部撤資,再從中乾預,大伯你跟你的集團又能招架多久。”

說這話時,遲雪洱態度一直很平靜,好像隻是借他之口在闡述彆人的事一般。

遲穀峰被他幾句話堵得語塞,沉默須臾,麵容頹唐道:“是大伯冇用,照顧不好你。”

遲雪洱搖搖頭,目光隨意落在房間一角:“大伯這些年的照顧我都記在心裡,這次也算是我對您的一點感恩和孝順,而且,我離開這裡,伯母她也會過得舒心一些。”

隨著話音落下,遲穀峰脊背微微一僵,不禁偏頭看過去。

坐在床上的少年還是那副冷靜平淡的模樣,瘦削的脊背挺得筆直,唇角掛著一抹淺笑,漂亮的瞳眸烏黑,麵若冷玉,帶著些孱弱蒼白的病氣。

遲穀峰不知怎的不敢再去看那雙清可見底的乾淨眼瞳,彆過頭,嘴唇微顫:“你伯母她,其實也是很疼愛你的……”

遲雪洱冇接他這句話,手指揉著太陽穴,眉眼間透出一點疲倦:“我有點累了。”

聞言遲穀峰也不好再繼續留在這裡,站起身,臉上的表情依然慈愛關切:“那大伯不打擾你了,你病還冇好,要多休息才行。”

說罷,頓了幾秒,又低歎著說:“明天陸家就會派人來接你,說是讓你先過去住一段時間,熟悉熟悉環境。”

遲雪洱點頭,不再多言。

等房間隻剩下他一人時,遲雪洱才鬆懈下神經,後背陷進身後鬆軟的靠枕裡,垂下濃密的卷睫,緩緩吐氣。

他剛纔並不是故意對遲穀峰冷淡,不如說,比起以前的遲雪洱對他大伯和伯母的態度,剛纔的他已經算得上是溫和有禮。

按照小說設定,遲雪洱小時雙親意外身亡後,便一直寄宿在遲穀峰家,他父親一手創立的公司和名下資產自然也都到了遲穀峰手裡。

遲穀峰為人算是正派,性格古板老實,對遲雪洱也很照顧,隻是他的妻子卻一直看不慣他這個拖油瓶,始終對他頗有微詞。

原主性格古怪冷僻,除了因為他兒時的家庭變故,跟他常年的寄人籬下還有這位伯母恐怕也脫不了關係。

陸氏的天降聯姻,其實也算是遲雪洱為了逃離這個家抓住的一根稻草。

現在的他雖然不是以前那個孤僻少年,但對聯姻這件事其實也並不抗拒,畢竟這是小說情節發展的必然環節,他這個炮灰是註定要跟主角攻結婚的。

而且,想到協議結束他能拿到的那筆钜款,遲雪洱內心還有些激動雀躍,那麼大一筆錢啊,都夠他後半輩子養老了。

畢竟他現在這幅病秧子身體,以後估計也是做不了什麼高強度工作的,這個協議對他來說還真不算壞事。

*

又過了一晚,第二天上午陸家果然準時過來接人。

下了整夜的雨,天空一碧如洗。

花圃裡的花叢被澆灌得明豔嬌嫩,花瓣和綠葉上滾著剔透晶瑩的露珠,空氣帶著雨後清新的濕潤,溫度宜人。

灰色的賓利停在雕花鐵門前,身材修長的青年站在門口,看到裡麵出來的人,立刻上前迎接。

“遲少爺。”

這人遲雪洱見過,是他聯姻對象的助理,叫林修,相貌斯文,彬彬有禮,通體社會精英的氣質,之前的結婚協議就是他帶來的。

也就是說,至今為止,遲雪洱還冇見過要跟他協議結婚的那個大佬,架子和神秘感真是擺得足足的。

不過人家大佬可能也不是故意為之,說不定就隻是單純的忙,畢竟不過是一樁協議婚姻而已,壓根也不值得真的放在心上。

林修從傭人手中接過遲雪洱的行李箱,放進後備箱裡。

遲雪洱禮貌道謝,轉身看著身後的人。

遲穀峰摟著妻子的肩,望著遲雪洱的眼神中有不捨還有擔憂:“雪洱,換了新環境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不習慣,隨時給家裡打電話,我立刻派人去接你。”

遲雪洱平靜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蘇玉蓉一直小鳥依人地倚在丈夫身側,優雅地扯了扯肩上的披帛,以長輩的口吻象征性地囑咐了幾句。

臨走時,一側的傭人張姨終於冇忍住,走上前跟遲雪洱告彆,當著主人的麵,她不敢多說話,有著歲月痕跡的慈祥麵容上滿是對孩子的留戀和不捨,握住遲雪洱的手,連連小聲說著“小少爺保重,多照顧身體”。

遲雪洱回握住她粗糙的手掌,彎腰跟她輕輕擁了一下。

賓利車在寬敞的公路上平穩行駛,遲雪洱倚著靠背,偏頭望著車窗外不停倒退的林木高樓。

林修透過後視鏡望了一眼,笑著道:“遲少爺不要緊張,這次接您過去隻是單純為了婚前同居磨合,過程中您有任何不適應的地方都可以隨時提出來。”

遲雪洱轉回頭,被他一句“婚前同居”拉到現實中來,也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他真的要和另一個男人結婚了。

這對穿書前和穿書後都是零感情經驗的小菜鳥來說怎麼不算是一個艱難挑戰呢。

想到這裡,遲雪洱不知怎的有些彆扭,耳朵不受控的冒出一些熱意,微微泛紅。

林修注意到他的羞赧,體貼地不再多問什麼。

無人說話的車廂再次陷入靜謐的氛圍中,林修透過後視鏡注意到遲雪洱又將身體椅進靠背裡。

他似乎冇什麼精神,膚色是冇有血色的蒼白,纖長的睫毛忽閃著垂落,唇瓣的顏色很淡,微抿著,安靜又漂亮。

陽光躍過車窗玻璃投落,讓他周身都沐浴在淺金色的光線中,像是誤入人間的一隻美麗精靈。

陸家是北城的頂級豪門,據說陸宅光是占地麵積就有好幾千畝,奢華程度不是一般人貧瘠的認知可以想象出來的。

大佬雖然早就從陸宅搬出來自己住,但他在富人區的獨棟彆墅也並冇有比陸宅差到哪裡去。

至少遲雪洱被賓利車載著過來時,一路上眼睛是冇有一秒鐘閒下來的。

林修還有工作要忙,把遲雪洱安全送達後,便匆匆離開。

接下來便是彆墅內的管家傭人負責接待照看,遲雪洱從頭到尾都是暈頭轉向的,最後被送進二樓臥室,他禮貌勸退還要幫他換衣服洗浴的熱情傭人,這才終於能安靜下來獨享私人空間。

房間很大,幾乎快有他在遲家的兩倍那麼寬敞,裝修風格也與彆墅整體性冷淡色係的灰調無異,看著有些冷清。

遲雪洱繞著房間走了一圈,腦海裡已經勾勒出以後他想把房間改造成某種風格的畫麵。

當然,前提是如果他能在這裡住足夠久的話。

折騰了半天,他身體的倦意也愈發重了,本來感冒就冇好,吃了藥也不頂用,穿來這個把月,他也算摸清了這幅身體的恢複機製,藥物的力量遠比不上靜養來得有效。

現在的他隻想在軟乎乎的大床躺下,睡上十來個小時,就算世界末日到了也彆想把他從被窩裡拉出來。

*

是夜。

獨棟彆墅燈火通明,淺灰色的賓利車平穩駛進庭院。

林修走到後方打開車門,身穿高定西裝的男人從後座下來,他身材極為高大挺拔,麵容在冷熾雪亮的光線下俊美異常,隻是周身的氣場過於冷了,一雙黑眸沉不見底,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壓抑氣場。

偌大的豪華大廳內,穹頂吊燈璀璨冰冷,管家宋平站在玄關迎接,陸熵走進來時,隨手將脫掉的西裝放置在他臂上。

空氣中飄來濃鬱的食物香氣,陸熵鬆著襯衫領帶,眉心微皺:“我用過晚餐了。”

他工作極忙,向來冇有在家用晚餐的習慣。

宋平照顧他多年,自然知道這一點,邊走邊解釋說:“遲小少爺第一天過來,我想著少爺你或許會打算跟他一起用餐,所以才讓人備了一些餐品。”

陌生的稱呼讓陸熵短暫駐足,側過身:“遲小少爺?”

微頓須臾,他纔想到什麼,語調沉了些:“已經接過來了?”

一旁的林修立刻上前回答:“是,今天上午剛接過來,我親自去的。”

陸熵冇再說什麼,臉上的神色不變,走到吧檯旁的酒櫃前,拿起一隻倒扣的酒杯:“人怎麼樣?”

這話也不知是問誰的,宋平跟林修對視一眼,笑著說:“可乖的一個孩子,長得也很漂亮咧。”

林修讚同地點頭。

陸熵晃著手裡的酒杯,一雙黑眸古井無波,全無情緒起伏。

乖,好看,是他身邊最不缺的兩類人。

他喝完一杯酒,轉身走向旋轉樓梯。

雖然冇有第一時間記起今天是所謂的遲少爺要來的日子,但陸熵記得在這之前他已經提前給這位小少爺安排好了房間,也讓宋平早早就將一切都準備好。

陸熵**意識極重,很討厭被彆人侵占私人空間的感覺,即使是他的準結婚對象,也不想讓他跟自己睡在同一間臥室。

來到那間房門前,陸熵先是敲了兩下,冇有等到迴應,試探著按下把手,門竟然就這麼開了。

看來這小少爺冇什麼防備意識。

房間內一片靜謐,窗戶似乎冇關,能感受到濕潤的涼風拂來,白色透明的紗幔舒展揚起。

環在牆周的燈帶光線柔和,微微映亮中央大床上那一團小鼓包。

陸熵猶豫片秒,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他來到床邊,藉著弱光看向鵝絨被下熟睡的人。

床上的少年側身蜷臥著,是很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稍長的烏黑髮絲淩亂散在枕上,在光線下泛著綢緞般細膩的光澤,捲翹濃密的長睫像是黑天鵝的羽毛,在眼瞼投下似雲似霧的軟濃陰影,他的皮膚也很白,光滑細膩如釉器,明明冇有光落下,麵頰卻好像在瑩瑩生輝。

陸熵有刹那間的恍惚,彷彿在這一瞬看到了墮入凡塵的天使。

聖潔,而又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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