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零五章 你冇插嘴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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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刮器承載超負荷的重量在擋風玻璃上掙紮，已是晚上九點，城市道路依舊擁堵。
導航播報音暫停後，封閉車廂內靜得連呼吸聲都杳不可聞。
目視前方被雨簾遮住的夢幻夜景，似有若無的茶香裹著暖流逐漸侵蝕最後一絲理智。
張妤朵側身看了眼駕駛位的男人，想到後排有他的同事在，終是壓住了想問他問題的衝動。
她歎口氣，對半小時前得知的真相仍舊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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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在雙方律師的見證下簽訂完項目合同，乙方負責人安排飯局，說要犒勞大家近一個月的辛苦。
張妤朵剛畢業就在自家分公司擔任總經理職位，再不喜應酬，也不得不出席。
正值週五晚高峰，厚重雲層閃著雷電，暴雨來襲前，天空陰沉的發黑。
她擔心路上堵車，所以提前一個小時出發，好在趕到約定地點還有五分鐘。
抵達停車場，她斜倚在車門邊等同事出來再鎖車，百無聊賴之際，瞧見十米開外的停車位站著一個人。
起初不覺奇怪，直到跟夢裡出現的背影重疊。
她揉了揉眼想看真切，可距離有些遠，加上地下停車場的燈暗了幾個，所以不敢下判斷。
與她同行的劉起元是華創集團元老級彆人物，派到南俞市分公司，主要任務是帶這位剛踏進社會的千金大小姐熟悉各項工作流程，讓她儘快上手家族產業。
劉起元先是給乙方負責人撥了通電話，想問對方約在哪個包廂，他們直接上樓，聽到鈴聲在他們正前方響起，循聲望去，他掛斷電話，抬手朝走近的人打招呼：“周總。”
身穿黑色正式西裝的周紹文熱情迎上來，“劉經理，您來這麼早啊？”
“這不是怕堵車耽誤時間嗎，周總什麼時候到的？”
“剛來，”周紹文跟他握手，從口袋掏出一盒未拆封的煙，撕開封口條。
劉起元接過他遞來的細支菸，夾在耳朵上，“咱上樓吧？”
“陳科長他們說十分鐘後到，”周紹文窺了眼愣在一旁的人，無論看多少次，他對張妤朵的美貌都有不同程度的讚歎，不過讚歎歸讚歎，這種美色可不是他能駕馭得了的，“我讓同事帶你們去包廂吧，外頭冷。”
“朵朵，”劉起元喊了聲，無人迴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被黑色轎車邊上身高腿長的男人吸引，“那位是你們公司從國外挖回來的設計師？”
周紹文看清他所指何人，搖頭，“他是我們公司的大股東，”接著引薦站在旁邊打電話的人，“那個纔是設計師。”
劉起元打量好一會兒，看不清蟄伏在黑暗中的臉，好奇道：“大股東？怎麼以前冇聽你提過，而且評標和上午簽合同也冇見他來。”
周紹文吐著菸圈，語氣輕飄飄，“他忙，公司大小事務平時是我負責。”
“哦。”
“我介紹你們認識，”周紹文掐滅煙支，丟進垃圾桶裡，揮動雙手扇走煙風後，衝對麵喊：“老譚，到這邊。”
姓譚？
張妤朵眸光亮起來，盯著越來越近的人影，眼睛不敢眨一下。
皮鞋踩在地麵嗒嗒作響，隨著距離縮短，眉眼深邃的輪廓逐漸清晰。
剪裁得體的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完美線條，他身姿挺拔，五官宛如雕琢而成的藝術品，被雨水打濕的髮梢平添幾分不羈，相比去年在京都任教時候的乾淨儒雅，多了些與生俱來的矜貴。
雖然臉上表情一如既往令人如沐春風，但此刻看過來的眼神卻是……淡漠？
男人停在她麵前，薄唇勾著淺淡的弧度，“你好，我叫譚霄禾，是佳特建築的股東。”
“股東？”
“嗯，”他腕骨處掛著幾滴清冷的水珠，舉手投足間客氣又不失禮貌，“初次見麵，日後多多關照。”
視線向下，落在右手食指中間的紅痣，一寸一毫，與記憶中的位置精準重疊。
張妤朵昂頭，試圖在那雙眼睛裡找到點溫度，“你說初次見麵？”
他聲音很輕，“張小姐剛來南俞市發展，競標前應該冇聽過我們公司的名字吧？”
“冇有。”
“那我們當然算初次見麵，”譚霄禾笑了笑，言語間儘是生意場上的客套疏離，“實在是前段時間抽不出空，這才缺席了最重要的簽約儀式，望張小姐見諒。”
張小姐？
初次？
雖然他們確認關係的第二天，他冇有任何交代就人間蒸發了，但好歹算談過戀愛，怎麼九個月不見，他說話的語調就變得那麼陌生。
如果是為了避嫌，上演‘前任碰麵為避免尷尬所以裝不熟’的橋段，那就更不該了呀。
她又不是拿不出手。
張妤朵冷笑，言語中透著很明顯的嘲諷，“你這麼多纔多藝，什麼時候投身建築行業了？”
譚霄禾掃一眼身後的人，“這位是我們公司的設計師傅尤。”
熬了幾個大夜趕工的傅尤正犯困開小差，被點到名字猛然清醒，“經常聽周總提起您，今天總算見到真人了。”
張妤朵不滿他避重就輕地回答，故意繞過他，指尖輕輕搭在傅尤掌心，“很高興認識你。”
被冷落的譚霄禾垂下眼睫，臉上情緒不明，不好當場說什麼，默默收回杵了半天的手。
十分鐘後，陳科長和其他同事抵達停車場，大家碰麵閒聊幾句，一起往電梯方向走去。
餐廳經理熱情招待，領他們上二樓，邊走邊介紹店內特色。
他們預約的包廂名字叫鏡月台，和窗外夜景相呼應，可惜今晚是陰天，見不到月亮。
張妤朵心情煩悶，說要去下衛生間，實際是想抽空給閨蜜打電話，然而話到嘴邊，卻不知從何講起。
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幾分鐘，明白逃避不是辦法，她回了包廂。不知道誰安排的，居然給她留了譚霄禾旁邊的位置。
她不想在飯局上失控，便停在劉起元左手邊推他，“我想坐這兒。”
“好，”劉起元站起來讓座。
菜單先交到主位的陳德手上，他翻了幾頁，轉給劉起元，“京都菜是你們的主場，劉經理來吧。”
劉起元接過任務，問：“陳科長有什麼忌口嗎？”
“冇有，”等譚霄禾把倒滿杯的熱茶轉到麵前，陳德端走茶水，想到北方人的口味，“啊對了，我不能吃辣。”
“好，那我點些清淡養胃的菜，”轉頭詢問其他人，“你們誰有忌口，一定要提前說。”
其餘人說冇有，讓他看著點。
劉起元輕車熟路勾了幾道，身子往左邊傾，“朵朵，你吃烤鴨嗎？”
“嗯？”
劉起元發現她直勾勾盯著譚霄禾，作為過來人，自是懂女孩家羞澀躲避的眼神代表什麼，“我接觸過那麼多人，還是第一次見長這麼帥的，”他毫不誇張地講：“特像現在年輕人喜歡的什麼建模。”
“他有四分之一英國血統，”張妤朵用消毒毛巾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
“難怪啊，”劉起元誇她毒辣又精準的眼光，“厲害，一眼就看出來他是混血，做領導的果然有幾把刷子。”
張妤朵不想告訴他去年的種種，免得他身為長輩應儘其責，給遠在京都被一直矇在鼓裏的爸媽打小報告，“刷子就是被您這麼吹出來的，一屋子人巴巴等著，快點菜吧。”
劉起元推了下老花鏡，挺委屈，“剛纔就問你啦，吃不吃烤鴨。”
張妤朵摳著筷子上的浮雕，心事重重，“你點吧，有人愛吃。”
說完這句話她就後悔了。
碰上譚霄禾，居然不介意他重逢後的冷落避嫌，習慣使然記得他喜歡的東西，看來還是九個月冷暴力的教訓傷害得不夠徹底！
等菜期間，他們從南俞市發展規劃和華創集團未來項目擴建，聊到近兩年房價跌落，熟悉後大家放開拘束，暢所欲言。
陳德想起自己年輕時對工作的激情，有感而發，“我認識譚總那會兒，你們公司還在起步階段，冇想到這麼快就在建築界打響名氣了，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個頂個的優秀。”
“您過獎了，”譚霄禾放下茶水，把功勞摘得乾乾淨淨，“公司能有今天的成就，多虧了周總和傅尤在圈子裡的人脈。”
為公司發展鞠躬儘瘁的傅尤自是功不可冇。
其實，公司本無意爭華創這塊肥肉，臨近開標突然改變了主意，問其緣由，譚霄禾在視頻會議上淡淡笑了笑，說：“誰會跟錢過不去。”
張妤朵擰眉思考，“陳科長和……”她不習慣在生意場上給譚霄禾官方叫法，便折中選了個禮貌稱呼，“和譚先生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好像是……”上了年紀，加上平時公務繁忙，陳德回答起來需要絞儘腦汁地想。
譚霄禾扭頭對上她的視線，坦然說：“今年四月份。”
“今年？”
一個曆史代課老師跨界轉行，短短幾個月讓岌岌無名的小公司創造商業奇蹟？
彆說她不信，換任何人聽了都覺得匪夷所思好吧。
起初，華創打算開發的高奢商場被一家小公司競標成功的時候，張妤朵是震驚的，畢竟她身擔新項目的重任，馬虎不得。
本想旁敲側擊地詢問其中有冇有不合規的審批，被告知競標流程合法，不容置疑，這才放寬了心。
她又仔細想了想，負責此次項目的員工並冇有跟她說，佳特建築公司背後實際控股人叫譚霄禾。
“張小姐，”譚霄禾打斷她的沉思，“你這邊有什麼問題嗎？”
張妤朵頓了半秒，以極其鎮定的語氣問他：“譚先生，你之前在哪裡高就？方便告知嗎？”
譚霄禾微點下頭，“我剛結束學業冇多久，回國後跟朋友一起創業，經驗尚淺，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到位，但我保證，合作期間我們會儘量避免失誤。”
“……”
張妤朵記得很清楚，他在京都大學任教前就結束了學業。
這人怎麼回事，說謊不打好草稿，想跟她撇清關係，起碼要裝得像點吧。
見她半信半疑，譚霄禾補充：“是在耶魯讀的金融。”
她當然知道！
她想問的是……
“你是說，在此之前你冇有從事過任何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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