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鋒01 作品

17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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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城在熊熊燃燒的火焰裡迎來了新的一年。

正月初三上午,當天空還飛著絮絮揚揚的草灰片時,人們又被召集到練兵場裡,翁連長瞪著通紅的雙眼,在訓話台上氣急敗壞地向人群吼道:“老子不怕你們燒,燒完了你們再捐,你們能燒得起,老子就征得起,還是老規矩,三天之內,把各家征糧數目交齊。”

人群開始出現騷動,翁連長“嗖”地拔出短盒子槍,“啪”的一聲打在人群前麵的空地上,子彈濺起的冰雪渣子崩到前頭人的臉上,人們拚命向後擁擠,像風掠過麥地,人群混亂地波動起來。

翁連長髮出一陣淫邪的笑聲,把短盒子槍麻利地插進腰間的槍套裡,短盒子槍上的紅皮碎纓披散在襠上,“還有,我出一百大洋懸賞縱火犯,誰能給我提供有用的線索,立馬兌現。”

人群沉靜地散去了,大家都低著頭不說一句話,白天裡稍有融化的街道開始變得泥濘,雜遝的腳步聲裡全是濕漉漉的絕望。

黑衣士兵們也終於撕去了剛進城時的虛假規矩,開始在洛水城胡作非為,他們肆無忌憚地衝進農戶家裡索要錢財,見到值錢點的東西便順手拿走,農戶稍有反抗,就會遭到一頓毒打;他們隻要是看見年輕的稍有姿色的姑娘媳婦,就絕不放過,姦淫擄掠的罪行每天都在洛水城發生,淒慘的嚎叫、撕心裂肺的呼喊聲聲不絕,黑衣士兵把洛水城變成了人間地獄。

那是個飄著雪花的傍晚,城西的銅鑼巷裡,一個臉色慘白學生模樣的女孩子喘息著跑在前麵,兩個喝得醉醺醺的黑衣士兵在後麵緊追,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女學生不時發出驚聲尖叫,巷子兩邊的農戶都緊閉著街門,眼看著兩個嘴裡嘰裡咕嚕亂叫的士兵就要抓住女學生時,一戶街門突然打開,從裡麵跳出一個女子,站在女學生和士兵中間。

“喲,看把兩個老總累得。”女子清脆的聲音嚇了士兵一跳。

“你,你他媽找死,給老子讓開。”一個士兵罵道。

“嘖,嘖,嘖,我以為兩個老總看見月亮上的嫦娥了,累得嘴裡都直冒白沫子。”女子冇有讓開,反而雙手叉在腰間毫無懼色地說。

攔住他們的女子穿著紅色棉衣棉褲,梳著黑亮的髮髻,膚色略黑,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怒非怒,肉嘟嘟的小嘴粉嫩可親,直看得兩個傢夥呆在那裡,涎水橫流。

“那不還是個孩子嘛

你們也真夠喪儘天良的,來,跟老孃進來吧。”女子回頭看到女學生已經跑得不見蹤影,對兩個呆在那裡的黑衣士兵說。

兩個傢夥愣在地上冇有反應,女子已經走進了院子,他們兩個才互相對望了幾眼,其中一個斜眼士兵對他的夥伴打了個禮讓的手勢說:“二哥,你先請。”

“**的,你先進去,你以為老子傻啊?”叫二哥的士兵說。

“嘿,二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有什麼好事我都不是先緊著你嗎?”斜眼士兵有點委屈地說。

“**的,上次去那家搶瓷器,你讓我先進去,我他媽的踩了兩個老鼠夾子,你一個也冇踩到。”二哥繃著滿臉的橫肉,一本正經地說。

“嗬,嗬,嗬”斜眼士兵從鼻孔裡嗬出了幾聲尖笑,然後把挎在肩上的槍扶了扶,踮起腳尖,吐出舌頭,梗著脖子,輕手輕腳地先邁過門檻,走進了院子。

滿臉橫肉的“二哥”也隨後跟了進來,女子在屋子裡嬌嗔地說:“兩位老總倒是著不著急啊,你們怎麼婆婆媽媽的呢?”

兩個傢夥又對望了一眼,“二哥”瞪了斜眼士兵一眼說:“開門,進屋。”

斜眼士兵仍然保持著剛纔進院的姿勢,輕輕地把門推開一道縫,然後伸進頭去。

斜眼士兵忽然身子一震,好像被什麼嚇到一樣,他著急把頭退出來時,抓著門把的手卻冇有鬆開,他自己把頭夾在門縫裡,斜眼士兵發出“哎呀”的慘叫聲,驚得“二哥”蹬蹬的退出好幾步,扯下長槍,端在手裡並拉動槍栓準備射擊。

“二哥,二哥,冇事,冇事。”斜眼士兵聽到拉槍栓的聲音趕忙說,並把夾住的頭退了出來,倚著窗台出溜到地上坐定。

“裡麵什麼情況?”二哥端著槍瞪著眼睛問。

“二哥,你先進去不?”斜眼士兵用手揉著被夾紅的腮幫子說。

“**的,又想玩老子?”二哥晃了一下槍管說。

“那我就先進去了。”斜眼士兵站起身,把槍摘下來立在窗台上,推門走進屋裡。

原來斜眼士兵第一次開門伸進去頭看到的是,已經脫光了衣服的女子麵朝外斜臥在牆根的土炕上,正對著他做勾手,抬腿,緊咬嘴唇等動作,卻著實把他駭到了。

斜眼士兵進去還不到一袋煙功夫,便發出哭爹喊孃的叫聲,接著便提著褲子推門出來了。

“二哥,你去吧,好,真的好。”斜眼士兵邊繫褲子邊說。

“二哥”早就在外麵聽得心急如焚,從門口把斜眼士兵拉到一邊,踹開門撲了進去;也還是一袋煙的功夫,“二哥”便發出沉悶痛苦的呻吟,他失魂落魄地推開屋門,

出來時,手裡多了一件東西,那是一隻漆黑的扁扁的煤油鐵桶。

……

翁連長盯著桌案上的兩隻小鐵桶發愣,一隻是從糧倉火堆裡撿出來的,已經燒得烏黑變形,另一隻是士兵剛交上來,鐵桶上的黑漆泛著油光,裡麵的煤油還冇用完。

翁連長霍地站起身,大喊一聲:“衛兵!”

約摸一個時辰後,兩個衛兵把一個被反綁著雙手的紅衣女子押進縣府。

“你們這些當兵的,憑什麼抓我,老孃不偷不搶,老孃賣肉也是靠自己的本事,誰乾傷天害理的事,隻有老天知道。”紅衣女子被衛兵按著肩膀,推搡著走進翁連長的房間。

翁連長坐在桌案後麵,欠了欠身說:“你就是城西黑牡丹劉寡婦,果然名不虛傳。”

黑牡丹被兩個衛兵強行按倒跪在地上,她抬起頭圓目怒視翁連長說:“老總我就不明白了,我一個婦道人家,犯了你們哪條規矩,要是想日我,來銅鑼巷找我,給不給錢老總看著辦,反正你們也白拿慣了。”

翁連長被黑牡丹的氣勢鎮住了,他冇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膽大。

“哈哈哈,冇有冇有,妹子,我隻是想問你個事而已。”翁連長尷尬地笑了幾聲說。

“問事?還有這樣問事的嗎?把人綁起來押到你的公堂上問事?”黑牡丹反唇相譏道。

“是,是,是,你們兩個混蛋,還不快給妹子解開。”翁連長嗬斥著兩個衛兵。

兩個衛兵鬆開黑牡丹,手忙腳亂地給黑牡丹解開繩索。

黑牡丹摸了摸被繩子勒紅的手腕說:“說吧,老總,問什麼事。”

翁連長用手指了指桌案上完好的鐵桶說:“這個,是你家的嗎?”

黑牡丹臉色微微一變說:“你們也真夠臉皮厚的,兩個當兵的白玩了不說,走時還偷人家東西。”

翁連長舒了一口氣說:“好,好,錢我可以給你,但你得告訴我這個煤油桶是從哪裡來的。”

黑牡丹頓了一下說:“洛水城的男人來我這裡的多了去了,有給錢的,有送糧的,有贈物的,我咋能記起來呢?”

翁連長淡淡地說:“妹子,我勸你還是好好想一想。”

“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了。”黑牡丹乾脆地說。

翁連長臉色一變說:“那隻好讓我們幫你想想了。”

黑牡丹後退一步說:“你要乾什麼?”

翁連長衝一個衛兵擺擺手說:“去把那兩隻野貓抓過來。”

衛兵轉身出去,片刻間一手提著一隻用黑布封口的籮筐走進來,兩隻籮筐裡不時傳出野貓淒厲的叫聲。

翁連長把頭仰靠在椅背上,用手指輕輕地叩著桌麵,“那就開始吧。”

兩個衛兵把黑牡丹撲倒,一個人按住黑牡丹,一個人扒掉她的褲子,然後把一個兩頭開口的白布口袋從雙腳套到腰間。

黑牡丹拚命掙紮著,嘴裡大罵道:“你們這些缺德的東西,乾脆把老孃宰了吧,你們不得好死……”

衛兵用一根寬布帶在黑牡丹的腰間把口袋紮緊,口袋被捋直後,黑牡丹的下半身就全裝進了口袋裡;衛兵掀開籮筐上的封口,從籮筐裡抓出一隻皮毛漆黑光亮的野貓,從口袋的下口塞了進去,黑牡丹不停蹬彈的雙腿阻止著野貓,這時,衛兵操起一把剪刀,在野貓留在口袋外麵的尾巴上哢嚓就是一下,野貓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竄進口袋裡,接著便是黑牡丹和野貓混在一起的駭人慘叫聲,衛兵把口袋的下口用布帶勒緊後,退到了一邊。

黑牡丹的聲音漸漸變弱,身體也不再掙紮,按著她的士兵站起了身,野貓卻冇有停下來,仍然在口袋裡上下遊竄,暗紅的血浸透鼓鼓跳動的口袋。

坐在桌案後的翁連長一直保持著仰靠椅背的姿勢,直到黑牡丹徹底冇了動靜,他才示意衛兵放出野貓,用涼水把黑牡丹噴醒。

衛兵讓黑牡丹靠著牆坐在地上,翁連長微笑著說:“妹子,咱那還有一隻野貓呢。”

臉色蒼白的黑牡丹無力地抬起眼,淚水一顆一顆地滴落下來,先是低聲抽泣,然後嚎啕大哭起來,“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呀?”

“想起來了嗎?”翁連長用手指了指黑布封口的籮筐說。

“團-丁,白-成-奎。”黑牡丹一字一頓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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