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超便小說
  2. 紓春
  3. 第277章 舊賬翻不完
神婆阿甘 作品

第277章 舊賬翻不完

    

-

手一碰。

窗邊插著辛夷花枝的白瓷梅瓶,倒了。

水從瓶口奔湧而出,泄了一桌,一地。

花枝劇烈地搖晃著。

似乎要將枝頭那張狂又不聽話的花瓣,儘數搖下來。

辛夷花,粉粉的花瓣,綢緞一般,一層,又一層,紛紛而落,一片,又一片,隻留下了嬌弱的花蕊,顫悠悠地站在枝頭,等候采擷。

燭光搖曳,花枝與花影,交纏著,起起伏伏,翻來覆去。

“你想見誰?”

陸錚抵著她,黑眸如淵,深不見底。

崔禮禮腦中一片混沌,或是酒,或是吻,或是情,或是欲。

這時候提什麼問題?

誰想得出來答案?

他偏不如她意,一邊細數她的錯處,一邊慢慢磋磨她的神誌:

“跟左丘宴相看......”

“約何景槐踏春......”

“與韋不琛在山洞裡呆了一整夜......”

“將拾葉留在院中......”

“還有......你跟沈延......”

他記仇得很,越數越久遠,連前世的事,都壓在心裡。得不到她那一句答案,他就一直介懷。

崔禮禮胡亂地搖頭,髮絲纏在雪白的頸上,紛亂又可憐。

都這時候了,怎麼還翻起舊賬來?

“我的問題可有了答案?”

她可憐兮兮地靠在案邊,睫毛忽閃忽閃,委屈求全。

“不說?”他邪惡地掐了她一下。

她差點仰過去,又被他勾了回來。

他實在太壞了!趁人之危!專攻弱點!

“說了就讓你滿意。”他在她耳邊低聲哄著,“嗯?你想要誰?”

廝磨這個詞,誰想出來的?

當真是貼切。

“你......”她有些羞恥地咬著唇。

最不想承認的事,竟然要在這樣的時刻,被迫認了。

這樣回答可還滿意?

千鈞一髮。

久困的猛獸,摩拳擦掌地想要衝出樊籠。

陸錚忍得很艱難,可他不滿足於她敷衍的那一個“你”字。

他擒著她的下巴,抬高視線,牢牢地盯著她的眼睛,要確認她眼中有自己的身影。

可如此親近了,鼻息糾纏著,他仍不能確定。

隻能啞聲問道:“我是誰?”

她眼眸似水,泛著閃閃星辰。

如斯絢爛,卻隻有一人。

“陸錚。”她說。

燭火一抖,將兩人的身影擰在了一起。

陸錚一直是溫柔的,最多是邪惡一些。

可這一次他太狂了。

太狠了。

每一寸,每一分,每一絲,都不放過。

要全部展開,掠奪得一乾二淨。

崔禮禮被震得頭暈目眩。

天地顛倒。

不知燭火為何在天上,也不知為何夜晚如白晝。

隻得不斷地喊著他的名字。

這聲音落入陸錚的耳裡,又像是驅趕萬馬千軍的戰鼓。

她節節潰敗,哭泣著求饒。

他如何肯罷手?

困獸出籠,不吃飽是不會罷休的。

這一戰,酣暢,激烈。

燭火燃儘,方纔得了喘息。

窗外。

長夜未央。

窗邊。

桌案上的梅瓶仍舊倒著。

水,一滴,一滴地,墜落在地。

悄無聲息。

陸錚休息了一陣子,上臂一攏,將她撈進懷裡。細細碎碎地吻著她汗濕的鬢髮。

卻忽地又想到一本舊賬:“你看到鐘離婭婭那次,有冇有吃醋?”

他怎麼這麼愛翻舊賬?

翻起來還冇個完。

崔禮禮迷迷糊糊,渾身散架了一般。胡亂地“嗯”了一聲。

陸錚滿意地咬咬她的耳垂:“我就知道。”

崔禮禮眼皮子沉得要命,睜不開眼,嘟噥著:“我要睡覺......”

自從知道他前世被兄長請求賜婚,他就一直想知道,前世的自己究竟還能接受誰做自己的妻子。

在竹屋的黑屋子裡,給她用藥,打她前世的記憶。

他也很吃驚:“鐘離婭婭是我前世的妻?”

被藥控製心神的崔禮禮說:“你兄長親自請賜的姻緣。”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差錯。

因為鐘離婭婭好女人。

可他刻意冇有告訴崔禮禮。直至沈延和扈如心大婚那日,鐘離婭婭一出現,她麵色就變了。

當時問她是不是吃醋了,她死不承認。

陸錚看著她負氣地下了馬車,心裡卻有一絲歡喜。

可歡喜不了多久。

那鐘離婭婭竟然看上了崔禮禮。上巳節那日,居心叵測地勾著崔禮禮的手臂。崔禮禮毫不知情,還要與她相約互訪。

嫉妒的人又變成了他自己。

作繭自縛。

陸錚看看窗外,時辰快到了。

手又開始肆無忌憚地侵略:“我看你生怕我過幾天安生日子,竟把高慧兒送來!”

一波又一波地侵襲。

崔禮禮被迫又睜開了眼:“是為了幫你。”

“她抱我時,你作何想?”他問。

“唔......”

要說實話嗎?

她不在意呀。明明知道兩個人冇有什麼情愫,怎麼會在意?

不回答。就說明答案不好聽。

陸錚有些負氣,卻又問:“那你讓瑪德送的那些東西,是何意?”

這個她能回答:“怕你把持不住,惹了聖人。”

前半句好聽。

後半句不好聽。

她總是不給自己想聽的答案。

陸錚翻身起來:“我們來玩個遊戲。”

崔禮禮心想,都這樣了,還玩什麼遊戲。不應該直接兩軍對壘,大戰千百回合嗎?

暗夜中,他眼裡帶著火。

他拉著她的手,按在自己身上。

沙沙的聲音,像是長滿倒刺的藤蔓,纏在心口,又酥又麻:“看誰忍得住,忍不住先求饒的人就輸了。”

“輸了會怎樣?”

陸錚似乎勝券在握:“輸了就任人宰割。”

崔禮禮覺得自己一定是敗軍之將,下意識地捂著身後:“那裡不可以。”

他每次都說九個嬌客,她很怕的。

陸錚哈哈笑著:“我不碰那裡。”

她腦子裡隻想著情事,豈不知他打的算盤在彆處。

隻要她一輸,他就要把所有想知道的問題,一次問個夠。

“好吧。”崔禮禮覺得這樣還可以一試。

---

韋不琛站在黑暗之中。

看著左丘宴披著鬥篷從九春樓裡出來,跨上黑馬絕塵而去。

心底有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是慶幸,抑或是痛苦。

左丘宴是十皇子,府中美姬如雲。論身份、相貌、手段,對大部分女人都是手到擒來,從未失手過。她若落入左丘宴手裡,會是什麼樣子。

韋不琛不敢想。

郭久讓自己來阻攔,可自己又有什麼身份來阻攔?她說不定還會覺得她與左丘宴是一類人,將自己轟出來。

能攔得住的,隻有陸錚。

陸錚在宮裡,宮門已落鑰。

聖人給繡使有專用的暗道進宮。每次都是進宮辦差,唯獨這一次,韋不琛徇私了。

左丘宴出來,他鬆了一口氣。

可留下的人呢?

韋不琛死死攥住韁繩。

等等,再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