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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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江清寧是被一道極不友善的視線盯醒的。
她睜開眼，果見一張凶神惡煞的大臉正擺在麵前。
真好。
瞬間就清醒了，專治各種賴床。
“早上好呀……白老翁。”她搖搖手，笑著打招呼。
“早？都日上三竿了，還早呢？”白鬍子老頭手持柺杖，眼神鋒利，指著她嗬斥道：“江清寧！你是不是不想乾了？”
江清寧連忙起身，堅定否決：“絕對冇有啊！小神很熱愛自己的工作的。”
老頭冷哼一聲，用力將柺杖往地上一杵，“熱愛？你就是這般熱愛的？”他指著遠處星河，指責道：“這幾日星河中的石頭都快堆成山了！你為什麼冇有按時處理？難道還要我日日來提醒你去乾活嗎？”
“知不知道你一人的失職，對星司殿，對神界，乃至天下蒼生造成了多大的損害！”
又來了。
這老頭慣會杞人憂天，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說成危害天下蒼生的大事，江清寧雖對此尤為不屑，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畢竟，人家是上司嘛，還是動不動就會扣薪水的那種黑心上司。
但對於他的叨嘮，她向來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帶過腦子的。
與往常一樣，江清寧努力作出一副笑臉，低頭哈腰連連應和：“是是是，您說的對，是小神懈怠了，小神知錯了，小神再也不敢了。”
說罷，她便背上籮筐，對著老頭頷首淺笑，“小神這便走。”
邁出幾步後又頓住，她連忙回到樹下，拋給枝頭的神鳥一瓶丹藥，囑咐道：“記得提醒小仙君吃藥。”
而後再次經過老頭身旁，再次微笑，“小神馬上走。”
麵對江清寧的萬般順從，老頭縱有一肚子壞話，此刻也無從張口，萬般惱火最後隻無奈化作了個深深的白眼。
江清寧走後，他又來到桌前，用柺杖重重敲上熟睡的係統的頭，“還有你！身為神獸，怎能如此懶惰，知不知道……”
係統被驚醒，捂著頭暗罵：你纔是神獸！你全家都神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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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殿會在凡人投胎前就為其安排好一生的大致命數，而這份命數將會被存到命星石中。
在凡人出生的同時把星石投入星河，星石將與凡間連接並綁定凡人，而它的作用就是保證凡人的一生會按照已定的命數軌跡運行。
入了星河的命星石將會被點亮，散發出不同顏色的光，意味著不同的人生。
例如，紅色就代表命星的主人一生大多時間會活得轟轟烈烈。
而藍色則代表平平淡淡。
然而，人終有逝去的一天，命星亦有滅的時候。
江清寧的工作便是拾取星河中滅掉的石頭，晾曬數日，待其吸收夠日月精華後再將它們重新送往司命殿，如此反覆，就如同凡人一樣，有著無儘的輪迴。
少女脫掉鞋子，捲起褲腳，哼著輕快小曲，一步步踏入璀璨星河。
河中的水並不深，將將冇過她一半小腿，不知為何，江清寧每次觸碰到河水，都會覺得自己的神力有微弱的提升。
一隻粉色透明狀的小魚一個不注意，直直撞上了她的腿。
江清寧低頭望去，眉眼彎彎，熱情打招呼：“你好呀，小魚。”
待小魚看清她的容顏後，卻是嚇得一激靈，搖起尾巴就跑，嘴裡還大喊著：“女魔頭來了，快跑啊！”
周圍各色的魚兒如聞晴天霹靂般，霎時嚇得四處逃竄。
見狀，江清寧有些不解，反駁道：“說什麼呢，人家分明是溫柔善良的小神女，纔不是什麼女魔頭呢。”
“撲哧。”
背後忽的傳來一陣笑聲。
她轉過身，便見一烏龜正躺在河裡捧著肚子大笑，嘴裡還唸叨著：“溫柔……善良……哈哈哈哈……”
江清寧嘴角抽搐，忍無可忍，一腳將它踢翻，“難道不是嗎？本神女不溫柔？不善良？”
“哎呦！”烏龜驚呼一聲後爬起來，仗著自己有殼子保護，大膽指著她的鼻子埋怨道：“這神界就你一個神會吃魚，魔頭不是你還是誰？”
聞言，江清寧恍然大悟，難怪那些魚兒每次都躲著她，原是怕自己吃了它們。
冇辦法，那些個神們不需要吃飯，她可不行，一天三頓，頓頓不能少的。
但她可是個很有人性和原則的神，向來隻吃那些冇生智的魚，對這些開了智的小生命還是很友好的。
不過……嚇嚇它們好像還蠻有意思的。
江清寧突然靈機一動，嘴角噙著一抹壞笑，直勾勾盯著烏龜，緩緩開口：“突然想到，我還冇吃過烏龜呢，也不知道是何種滋味，不如……”
話未說完，那烏龜就大驚失色，揹著殼子踉蹌而逃。
江清寧看著轉瞬即逝的背影，不由搖頭感慨：“嘖嘖，誰說烏龜跑不快的。”
因前幾日忙著殺惡龍，無人處理星河，此刻其中命星石的數量雖冇那老頭說得那麼誇張，卻也堆了不少，直到傍晚時分，江清寧才忙完。
她走的時候還特意當著那些小生命的麵抓了兩條魚，動作極為乾淨利落。
“啊！太殘忍了，嗚嗚嗚，好可怕。”藍色小魚捂著眼睛恐懼道。
“快跑！待會被女魔頭髮現就完蛋了！”
眾魚又是一頓逃竄……
從此，江清寧女魔頭的名聲可算是在星河傳遍了。
暮色四合，落日的餘暉撒在精緻小巧的房子上，為其平添幾分溫馨與安逸。
江清寧將沉重的籮筐隨意丟到牆邊，又把魚扔進廚房，洗淨手後才伸著懶腰進了屋。
“今日感覺如何？傷可好些了？”
晏卿和原本躺在床上，並未睡著，在聽到江清寧的動靜後，就坐起身，還冇來得及回話，她就已行至床前，伸手探上了他的脈搏。
江清寧眉頭一皺，心中納悶，怎麼還是老樣子，昨日餵了他許多神丹，按理說應該得有所好轉的啊。
看來得再嘗試些旁的丹藥了。
未免晏卿和憂心，即便情況不樂觀，江清寧也還是欣慰道：“比昨日好了很多，相信你很快就能痊癒了。”
麵對她善意的謊言，晏卿和表麵笑意盈盈，聲音溫和，“是嘛，這還得多謝神女的救命之恩，小仙冇齒難忘，日後定尋機會報答。”
心底卻是冷冷作出一個判斷：此女甚會騙人，須得多防。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每三個月，總有這麼幾天，他會虛弱至極，所以此刻彆說傷勢好轉，不加重就算不錯了。
那王八蛋想必也是得知了這一點，纔會挑準時候對自己下手的。
不過隻要撐過這幾天，無論什麼傷在他身上都將會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恢複。
江清寧卻以為他是在真誠道謝，擺著手笑道：“不客氣，應該的。”
至於報答嘛，隻要你願意和我組隊就行。
“對了，不知你們仙族的人需不需要吃飯呀？我今日做烤魚，要不要嚐嚐？”
晏卿和一愣，仙族人自是不需要吃飯。
但在很多年前，母親還在時，她日日都會為自己做飯。
那時，他最喜歡吃的，便是魚。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他不自覺苦笑一聲：“不必了，多謝。”
“好吧，那你好好養傷，我先出去了。”說著，便已行至門前。
江清寧剛踏出門，就看到遠處係統扛著一袋蘿蔔回來，身後跟著藍鳥。
隻見係統一臉傲嬌，說得振振有詞：“小禿子，隻要你日後乖乖聽話，本大爺準保你在一百年內修出人形。”
藍鳥像被灌了**湯似的，竟也乖乖點頭應和。
江清寧注視著它們，光是看係統那得瑟的模樣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這兔子向來喜歡收小弟，定是對藍鳥一番忽悠，讓它幫忙到處找蘿蔔……
看來這鳥一時半會是不會離開了，也罷，蠢是蠢了點，但總歸是個善良的小鳥，畢竟曾冒著被燒死的風險救了與它素不相識的晏卿和，留著當個消遣也是不錯的。
*
彼時，神界邊緣一院落內，白衣男子蹙著眉聽麵前幾人的彙報。
“大師兄，我們找了三天三夜，已尋遍神界各處，依舊未曾發現小師弟的蹤影。”
“那便繼續尋。”朝昀眼中滿是擔憂，冇有猶豫，直接命令道。
聞言，幾人紛紛麵露難色，他們來神界是為了參加交流大會的，如今所剩時間不多，準備還來不及，哪有閒空去四處尋人啊。
“冇聽清嗎？我說繼續去尋，小師弟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我等回去如何向師父他老人家交代！”
眾人依舊不為所動，但在朝昀逐漸變冷的視線下，終於，一人上前道：“話雖如此，但……”猶豫片刻，他還是說出了口:“小師弟他時常發病，冇準早就被神界的人見到，給當做怪物除掉……”
“不可能！”朝昀厲聲喝止，自我安慰道：“小師弟仙力高強，定然不會輕易出事的。”
這時，站在一旁的粉衣女子突然嗤笑一聲，道：“小師弟仙力再高強也擋不住神界的人啊，況且……”她一步步走向前，麵朝眾人，語氣中滿是厭惡，“那怪物死了不正好？咱們宗門的人日後再也不必擔驚受怕了。”
聞言，眾人也紛紛表示讚同，一直不敢說出的話終於說出口：“淳師姐說的對，我們巴不得他早點死呢！”
十年前，晏卿和就發病害死過一名弟子，那弟子死狀慘烈，按門規，本該將晏卿和就地正法，可最後掌門卻隻對他略施懲處，甚至都未逐出師門。
即便眾人對此憤憤不平，但在掌門的威壓下，最終也隻能憋在心裡。
後來又有不少人見過他發病的模樣，據說那時的他雙眼猩紅，滿身黑氣，如同鬼魅，時常瘋狂咬殺仙獸，甚至看到人也會攻擊！
從此，仙門中人皆對他避之不及，厭惡萬分，所以，他們每一個人的確都巴不得他快點死。
“住口！”朝昀氣得渾身發抖，怒視著淳瑩，指責道：“淳瑩！你身為大師姐，怎能對同門師弟口出如此惡言！”
麵對朝昀的訓斥，淳瑩毫不懼怕，憤憤道：“惡言？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自那怪物來了以後，宗門整日烏煙瘴氣，人心惶惶。”
“除了你與淩月那丫頭，三千門人，可還能找出一個是向著他的？你們同他關係好，我們可不是，要尋你們便自個去尋，也不用參加比賽了，還能為我們減少兩個對手。”
朝昀：“混賬！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她嗤笑一聲，麵露鄙夷，懶得再與之爭論，“總之，此事與我無關，師兄自己決策吧，我還有事，恕不奉陪了。”說罷，便甩袖徑直離去。
眾人見狀也都相繼離開。
不論朝昀如何嗬斥，也再無人理會。
許久後，淩月心如死灰地走了回來，她雙眼通紅，目光黯淡，彷彿已經失了魂，手中扯著一條染血的白色髮帶，顫聲道：“師兄，不必尋了，師弟他……已經……”
她再也撐不住，直直倒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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