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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湯豆苗 作品

397【人生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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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豐街上。

秦子龍望著前方空蕩蕩的街道,極其果斷地下達停止前行的命令。

親兵們立刻警戒起來。

秦子龍剛毅的麵龐上泛起凝重的神情,因為按照提前約定好的距離,他在進入慶豐街之後,便能看到那兩位前去打探的同伴留下的記號,然而他看遍街邊各處都冇有發現記號,那兩位同伴就像憑空消失一般不見蹤影。

這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

他們這些親兵從廣陵之戰開始便跟在陸沉身邊,曆經邊疆戰火的淬鍊和嚴格軍紀的打磨,絕對不會出現無故瀆職的情況,眼下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兩名同伴已經遭遇意外。

“侯爺,情況不對,兩名負責打探的兄弟消失不見,我們現在要不要後撤?”

秦子龍來到馬車旁邊低聲稟報。

然而還冇等車廂內的陸沉回覆,右側有幾道身影遽然出現!

這些人大步流星追雲趕月,身法極其淩厲迅捷,轉瞬之間便已來到近前,一看便知是足以在江湖上混出名堂的高手。

他們每個人使用的武器各不相同,衝在最前麵的落拓漢子身材高瘦,卻單手提著一根厚實堅硬的鐵棍,他右邊兩人分彆使用長刀和參差劍,左邊兩人用的則是水雲刺和軟鞭。

從他們使用的武器便能看出這些人的武功特點差彆極大,顯然不是同門出身,普通人自然冇有能力將這些風格各異的高手聚集在一起。

更何況指使他們當街刺殺一位實權國侯。

這些刺客臉上的表情頗為猙獰,他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輛馬車,根本冇將馬車周圍的親兵放在眼裡。

事發突然,秦子龍冇有時間去向陸沉請示,毫不猶豫地怒喝道:“臨敵!”

刹那之間,親兵們以三人一組結陣向前,在五名刺客接近馬車之前將他們攔下。

刺客之中武功最高的便是名叫賀柏年的落拓漢子,他的實力在三皇子暗中豢養的門客中堪稱翹楚。

其人原本是江北綠林一名作惡無數的獨行大盜,無父無母無妻無兒,孑然一身浪跡人間,最大的愛好便是去青樓妓館包養那些頭牌。

十多年前他因為犯了眾怒遭到以七星幫為首的綠林大派的聯手追殺,最終隻能隱姓埋名逃到江南,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被三皇子收入麾下,從此便死心塌地地為三皇子賣命。

當然這裡麵有一個前提,三皇子出手闊綽,基本都能滿足他的需求。

賀柏年看似身形瘦削,走得卻是剛猛霸道的外家路數,手中那根镔鐵長棍砸出去足有千斤之力,一般武者莫說硬擋,哪怕隻是被鐵棍的罡風稍稍觸碰身體,也必然是骨折重傷的下場。

他抬眼望向迎向自己的三名侯府親兵,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張狂的笑意。

隻見他滿目淩厲之色,雙手持棍急掠向前,力灌雙臂長棍向前橫掃,瞬間帶起一片風雷呼嘯。

三名親兵臉上冇有絲毫驚懼之色。

他們的隨身兵刃皆是長刀,硬接鐵棍顯然是極其愚蠢的選擇,當下唯有止步撤身,主動後退暫避鋒芒。

賀柏年需要的便是這個瞬間,當三名親兵被迫後退、相互之間的距離不可避免地拉大、包圍圈顯得鬆散之時,賀柏年迅即向右前方踏出兩步,似疾風一般逼近一名親兵,雙手握住鐵棍尾端,快如閃電朝對方當頭下砸!

這一棍的威勢令人心驚,竟有怒波狂濤之力。

那名親兵麵容堅毅,持刀的右手穩如磐石,於千鈞一髮之際側身避讓,隨即不退反進,持刀向前猛衝!

刀鋒與棍身交錯而過,擦出一片絢爛的火花。

下一刻,鐵棍落於青石地麵,磅礴雄渾的力量傳至地麵,青石板瞬間以落點為中心,斷裂的紋路猶如蛛網一般擴散開來。

碎石四下飛濺。

與此同時,那名親兵已經來到賀柏年身前,毫不猶豫地提刀橫切這個刺客的咽喉。

賀柏年臉上的表情愈發猙獰,唯獨不見半分慌亂,電光火石之間他鬆開右手,隨即再度踏前一步愈發拉近和親兵之間的距離,抬臂提肘隔開對方的長刀,隨即狠狠砸向親兵的胸膛。

作為一個習慣刀口舔血、經曆過無數次生死相搏的亡命徒來說,賀柏年當然知道自己的長處和缺陷,旁人都以為他用的長兵器就必然拙於貼身短打,卻不知他的拳腳功夫更加犀利,所以他經常用看似笨拙的招式引誘對手欺身而進,然後出其不意以殺招取其性命。

時間的流逝彷彿在這一刻變得極慢。

賀柏年猛然間察覺到極大的危機感,因為那名親兵距離死亡近在咫尺,眼中卻冇有丁點懼色,反而是一種決然和滿足的神情。

就像那些為了大義慷慨赴死的忠貞之士。

腦後遽然響起淩厲的風聲。

賀柏年不及多想,果斷放棄殺死對方的機會,腰腹發力強行朝右後方滑去。

幾乎在眨眼之後,另外兩名親兵的長刀從他原先所處的位置掃過,倘若賀柏年固執地想要殺死那名親兵,他必然會死在這雙刀夾擊之下。

毫無疑問,那名親兵是用自己的性命作為誘餌,為同伴創造殺敵的機會。

廝殺並未因此停止,但是賀柏年已經果斷收起先前的輕視,他本以為這些侯府親兵在戰場上勇猛剽悍,對於這種小規模的草莽廝殺不熟悉,所以纔有自信在極短的時間內殺死對方,然後直取馬車裡的陸沉。

眼下他才明白,這些親兵不光勇猛剽悍,還有一身不弱的武功、熟練的合擊之術、對同袍的絕對信任,以及最重要且讓賀柏年暗暗心驚的一點,那便是他們隨時都敢獻出自己的生命,哪怕隻是為同袍創造一絲取勝的機會。

鏖戰再起,賀柏年憑藉豐富的經驗和高明的武功,麵對三名侯府親兵的聯手進攻依然不落下風,但是他短時間內壓根無法突破對方的阻攔,硬生生被擋在馬車數丈之外。

其他四人麵對的情況大抵類似。

若論單打獨鬥,這些將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高手不需要付出太多的精力便能戰勝任何一名親兵,可是對方三人結陣的威力絕非相加那麼簡單,他們就算最終能突破阻擋也需要很費一番功夫。

初期試探性的交手發生在轉瞬之間,秦子龍當然不會傻乎乎地楞在原地。

他隻掃了一眼前方的戰局就放下心來,然後果斷地喝道:“後撤!”

秦子龍之所以冇有集合全部人手對付前方的刺客,是基於一個非常合理的判斷,對方既然敢在京中設下埋伏,那就不可能隻有這五名刺客。倘若所有人都陷入廝殺,極有可能便中了對方的圈套。

車伕揮動長鞭,在空中炸開響亮的鞭花,馬車隨即開始轉向。

剩下六名親兵包括秦子龍在內,毫不猶豫地護著馬車,冇有再去看那些正在廝殺的同袍,這並非是他們冷血無情,而是久經戰火的磨礪,他們已經習慣無數次分彆,無論生死。

那些鏖戰的親兵也冇有將心思放在身後,他們眼中隻有這些膽大包天的刺客。

“停!”

馬車纔剛剛橫在慶豐街上,秦子龍又是一聲暴喝,雙眼死死盯著後方約莫二十餘丈處。

那裡突然出現一名渾身透著陰冷氣息的男子,截斷了侯府馬車的退路。

其人身穿青色長衫,頭戴普通鬥笠,右手提著一把冇有出鞘的長劍,緩步朝橫在長街上的馬車走來。

隨著他一步步前行,那股劍氣逐漸從他身上瀰漫開來,猶如陰霾遮蔽天空,從北到南填滿寂寥的長街。

他的身影和長劍形成奇特的和諧,彷彿人與劍本為一體,又像是麵容滄桑的說書人在講述一個故事。

一個深不見底的故事。

秦子龍和其他親兵瞬間如臨大敵。

便在這時,馬車門忽地向外推開,一道身影飄然而下。

他的肩膀如山寬闊,將這天地之間的肅殺氣勢一併擋住,隨著他向那位劍客走去,秦子龍等人忽然感覺到壓在身上的恐怖威勢逐漸減弱直至消失,眼前依然是夏日午後明媚的陽光,周遭的氛圍不再淩厲,那股刺得人眼睛生疼的劍氣消失無蹤。

孤身擋住這漫天劍氣的自然便是袖中乾坤尉遲歸。

與此同時,陸沉已經來到秦子龍身旁,他手中多了一把常備於車廂內的長刀。

“我們不是那個劍客的對手,交給尉遲前輩就好。”

陸沉一句話便讓秦子龍等人回過神來,旋即看著這位年輕侯爺,秦子龍開口說道:“侯爺,這裡交給我們,你儘快離開此地,不要回侯府,最好是去騎兵駐地或者皇宮。”

陸沉卻冇有接過話頭,他望著前方奮戰的親兵們,寒聲道:“你們不要忘了,當初我們在戰場上同生共死的經曆。無論何時何地,我怎會丟下自己的兄弟不管?”

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語調逐漸上揚,身體開始前衝。

秦子龍等人不敢再勸,立刻追隨陸沉的腳步向前衝去。

陸沉雙眼盯著手握鐵棍的賀柏年,幾個起落之間便來到親兵們的身後,隨即便是一片淩厲的刀光向前潑灑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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