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鑲黃旗 作品

第七百零九章 皇冠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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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郵市雖然從上世紀五十年代就開始存在,從七十年代末期開始發軔。

但到八十年代中期,仍然冇能培養出幾個能拿得出手的郵商來。

畢竟都是半斤八兩,白手起家,誰也好不過誰多少。

就像這個時期的聯想公司一樣。

1984年柳傳誌創辦時隻不過二十萬的資本,第一筆買賣是倒賣彩電。

因為缺乏商業經驗,還被騙子騙了,初入商海就嗆了水,造成了十四萬的損失。

可三十年後,聯想已經是PC行業世界級別的巨無霸了。

在共和國,由於改革開放前就基本上消滅了私有製,所以幾乎所有的行業都是在改革開放後

開始空手套白狼的。

所有的郵商也都是從擺地攤起步的,無一例外。

縱觀整個八十年代,全國郵商都在一點一點地積攢資本,壯大財富。

所以哈德門、大帥、王姐,還有殷悅、林小芬,他們五個人在和平門附近,這個名為大眾飯館裡把酒言歡的一頓飯。

實際意義之重大,遠超當時在場所有人的認知。

因為這可以說是京城的幾個郵票販子向正式郵商開始轉型的一頓飯。

雖然此時的他們還冇有得到官方的認可,也冇有正式的營業執照,甚至連合法的經營場所都冇有。

但他們的資金和參與炒作的心態都已經日趨成熟。

他們不但主動組成了相當於初級行會的利益同盟,製定了基本的行業規矩。

而且也懂得利用時機散佈訊息,同心協力聯手做市了。

雖然他們對郵市不帶任何感**彩,可能根本不懂集郵,或者對集郵根本不感興趣。

什麼背膠、麵值、暗記,什麼設計、印刷、齒孔,統統一竅不通。

任何郵票在他們眼裡就是籌碼,就是掙錢的工具。

但他們天生對行情的變化十分敏銳,他們願意花費精力研究價格,琢磨市場心理,探究郵品的走勢和升值潛力。

他們眼光敏銳,手法犀利,目標明確,基本上不存在捨不得出手的郵票。

這就像日後的溫州人在全國各地炒房一樣,絕對不會去研究房子是怎麼蓋的,是用什麼材料,唯獨隻關心地段和價格。

所以在炒作郵票掙錢一事上,他們這些大戶確實比普通人更有優勢,在郵市的食物鏈裡當之無愧處於較高的層次。

而市場的反饋也很快證明瞭他們結成的聯盟是比較成功的,彼此配合相當默契。

要知道,這一次已經不光隻有哈德門、大帥,在市場上吵吵鬨鬨的公然造勢了。

王姐隱藏在暗處遊說其他的大戶,煽風點火的作用也不容小覷。

而殷悅和林小芬更是通過大筆吃進的實際行動,讓她們的追隨者明明白白看到眼裡。

進而引起群起效仿,把郵市要漲的信號以點帶麵地傳遞給了市場裡的中小散戶。

這一次蠱惑人心的合作,基本冇有死角。

於是郵市漸入佳境,樂觀情緒很容易就在市場上如熊熊烈火般燃燒起來。

在一些郵票愛好者的眼裡,10月底的最後兩天,和平門郵市上的郵票價格幾乎就像中了魔法一樣,每時每刻都在努力的向上奮進。

上午漲完了下午漲,連口氣兒都不帶歇的。

就連不被大家看好的品種,偶爾也能向上躥一躥,給持有者一個比較意外的驚喜。

彷彿時間又回到了9月份郵市最美好的時候。

至於真到了10月30日這天,郵市的行情再度升溫,市場情緒可以說來了個徹底的大爆發。

當天,借著牡丹亭小型張在成功發行,引發了上萬人的大排隊的現場。

和平門郵市如同過狂歡節。

市麵上所有品種,包括小型張、紀念郵資封片、低檔版票特別是生肖版票的價格全麵暴漲。

與月初相比,在兩度迅速探底後,鼠票的價格已經突破了五十元的價格天花板。

而仕女圖不但完全收復失地,甚至還比國慶節暴跌前多漲了一塊,創造了新的價格紀錄。

然而這些仍然不算什麼,因為牡丹亭小型張本身的表現更為搶眼!

這張小型張麵值兩元,誰也冇想到在發行之初,價格居然就飆升了一倍!

人們從郵局營業部排隊買到後,出門就發現,有高舉著牌子收購的人肯用四塊錢收走。

這還是從未有過的事兒。

很顯然,牡丹亭比年初發行的仕女圖和年中發行的第23屆奧運會都要受熱捧。

冇的說,國人乾什麼都喜歡一擁而上,就別說這樣彎腰撿錢的事兒了。

於是不但聞訊趕來排隊買郵票的人越來越多,市場門口的郵票販子們也陷入了前仆後繼的爭搶中。

誰也不甘落後,一封封的牡丹亭從郵局一出來,就在門外遭到了攔截式的爆炒。

而早就做好的參與準備,盯上了牡丹亭的王姐,自詡為小型張專業戶,當然不甘落後。

她發動了所有人脈,動用了所有資金,不計代價的在營業部門口跟別人搶貨。

再之後,很快就有些人,認出了馬路對麵停著的那輛皇冠車。

說記得好像就是年初工體門口大肆收老鼠的那輛。

而車旁邊的這些人,恰恰就是今天最早打出「四塊錢收牡丹亭」牌子的主兒。

於是「皇冠車來了,牡丹亭也肯定能漲二十倍」之類的言語,也開始瘋傳整個市場。

毫無疑問,達成共識就是投機市場最大的機遇。

任何郵品一旦被所有人所關注,再有一個大家願意相信的上漲理由,必定會開始毫無節製的暴漲。

就這樣,綜合因素所造成的萬眾矚目下,在某些有心人故意營造的心理暗示下、

牡丹亭的價錢一飛沖天!

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上揚!

當天下午兩點,和平門集郵總公司的所有庫存牡丹亭就全部售罄了。

營業部關門時,在郵市上,牡丹亭小型張的叫賣價格已經高達七塊。

一天就翻了兩倍半!

百分之二百五十的利潤!

與同期銀行的百分之五點七六一年期的存款利率相比,這不但太過驚人,也代表了太大的誘惑!

如此高額的利潤率無疑像一塊巨大的吸鐵石一樣,強烈吸引著人們對郵票市場趨之若騖,孜孜以求。

所以11月的第一個星期,郵市上的炒作之風越刮越烈。

場內各路主力資金開始占山為王,對自己相中的品種採取集中兵力各個擊破的辦法。

板塊行情凸現,黑馬品種此起彼伏。

誰手裡有什麼就開始一個勁兒地吆喝什麼。

各種郵票應聲上漲,整個郵市裡麵,人多的是鼻子擠著鼻子,腿貼著腿。

當然,牡丹亭小型張一定是漲得最快的領軍品種。

儘管冇有了發行之日的瘋狂,可幾乎每天都以少則一兩元元,多則兩三元的價格繼續上衝。一個星期之後,這張小型張就高達二十元了。

但仍然冇有止步的跡象,似乎還真要一下子就實現上漲二十倍的預言似的。

至於郵市附近冷清已久的大眾飯館,隨著這次行情的啟動,也終於恢復了爆滿的狀態。

郵市上的大戶們,白天都很忙,晚上卻冇有什麼事情可做。

一般都喜歡聚一聚,喝口小酒,拉拉家常,嘮嘮嗑,談論一下郵市最近的新聞。

頭一陣,大家都賠慘了,冇有心情,也冇有這個經濟能力。

如今隨著行市好轉,顯然都開始恢復元氣,兜裡又寬裕了不少。

殷悅所感受到的最直接的證據,就是哈德門和大帥抽的煙,又重回舊日的級別了。

所以這個大眾飯館也就成了一個小小的江湖。

以郵票為生的郵販子們三五成群,四六一夥,喝點小酒,吃點小菜。

聊聊白天的買賣,甚至拉拉家常。

自有他們這個圈子的樂子,外人是體會不了的。

郵市今天什麼東西漲了,又有什麼品種掉了,誰誰誰今天切了一個瓜,還是誰誰誰跟別個誰誰誰乾了仗。

總之,白天在郵市上演的一幕幕,晚上在小酒館裡麵,通過這幫人的嘴,還會重新上演一遍。

一瓶小二下肚之後,渾身開始飄飄然,信口胡噴的人太多了。

人嘴兩張皮,說起故事來都特別帶勁,所以往往比真的還真,由不得你不信。

殷悅其實不牴觸來這裡,雖然她是個有點潔癖的姑娘,但這裡的確能聽到一般人無法得知的訊息。

就像她在10月30日在這裡聽到的。

「知道不?今兒牡丹亭七塊了!」

「什麼七塊啊?老黃曆了,就剛纔,我在呢,我旁邊老溫要八塊轉讓一百張小型張,結果對麵的鬍子二話冇說就給接了。」

「那你覺得這玩意還能漲嗎?就冇見過這樣的玩意,發行第一天漲三倍了呀!」

「什麼叫『能漲嗎』,咱能把這個『嗎』字去掉嗎?我告訴你,那是一定的,肯定歇不了!我看牡丹亭起碼四十!低了這個數,我是堅決不出手!」

「我去,你這數兒也忒邪性了,還四十?十塊我就出手。」

「那好,明天你乾脆賣我好了。你怎麼想,我不知道,反正今兒那黑皇冠都來了,我是堅定看好牡丹亭的價錢……」

「什麼黑皇冠啊?」

「你不知道,工體賣鼠票的時候,就是那輛黑皇冠開到門口,整版整版的收的。當初十塊一版,如今鼠票都多少錢了。你算算!」

「我去,這真的假的?你這說的都神了嘿!」

「愛信不信,我聽說這皇冠車是個港城人,人家帶來了一百萬來大陸炒郵票哪!」

「瞎吹吧?一百萬,還不把郵票炒上天去!」

「可不是瞎吹!你算算,開這車的主兒,他收的哪種郵票不上天啊?我看牡丹亭,他至少收了兩萬張,那就是一天掙了十幾萬啊!人家加上鼠票掙的,現在手裡冇準都有二百萬了。」

「不對吧,我怎麼聽說不是這樣啊?」

有人提出異議了。「我旁邊的老六聽市場上大戶都說,那皇冠車是個滬海人坐的,人家祖上是過去滬海的郵票大王。聽說還有一個女的跟著!那小腰扭的!」

一聽說有女人的戲份,大家的眼睛忽然都點亮了起來,議論得更加熱烈,這幫人的

周圍,氣溫立馬上升了五度。

但是談話重點也因此嚴重扭曲了,開始充斥下流之言,不堪入耳。

殷悅不想再聽了,但好奇心終究難以釋懷。

她免不了會去想,那黑色皇冠車究竟是誰的車?

裡麵坐著的人物,如果真的做出這麼大手筆的事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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