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鑲黃旗 作品

第四百七十一章 最美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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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了錢,葫蘆村正式進入過年的節奏。

和往年淒淒慘慘不同,有了錢的隊員們有糧食、有肉,可以好好的過個年了。

去年的豆包讓鄉親們省下了將近一個多月的糧食,那玩意頂大餓,今年的240個差不多能省下將近2個月的糧食,再加上分的糧食,即便是大郎家也不會有青黃不接的時候了。

荒年的勁兒算是徹底緩了過來。

晚上吃完飯,李劍垚問了爺爺,是不是想退了。

“是時候了,開春了就再選大隊長吧,讓老十接書記,這兩年他乾的不錯,我老頭子雖然乾得動,但是不挪窩還是耽誤孩子們成長。”

“爺,村裡修修補補的活兒我十大爺能乾,再選個大隊長,你們把規矩定好了也冇問題。

可有一樣,種子的問題爺你想好了冇?咱們往常的種子都是自留種,這個自然冇有利益糾葛,可你知道買高產的種子的價格嗎?

正經的種子價格是玉米收購價的20到30倍,明年再種400畝地,如果不減產的話,這個產量48萬斤,今年的玉米收購價格是1毛2分2。

可咱那玉米種子註定是不能當作糧食來賣掉的,豬肉就該是豬肉的價格,雞蛋就該是雞蛋的價格,種子也要有種子的價格,種子的價值縣裡明年秋收就能看到了,到時候這個事兒我十大爺頂不住。

不光縣裡來人,地委、甚至省城說不好京城都要來人,到時候誰大嘴一張,讓咱們上交,咱們也不是不能上交,但是交有交的說法,賣有賣的說法。

按照最低的20倍的價格算,這些種子值差不多120萬,要是按照30倍的價格算,那大概有將近180萬的價值。

咱們大隊折騰這兩年才掙多少錢?

咱們不求賣多高的價格,但是得得到切實的好處纔不算白折騰一回。

任何種子都有形狀分離的特性,明年一年,後年一年,這個種子的穩定性、產量都能明確了。

這個實驗最少還得個3年,到時候實驗完成,咱們村能不能成為種子基地,產值怎們算,這些問題都能見分曉了。

所以,爺,你還得再堅持最少3年,把這個事兒定下來再說。

不能讓人說把果子摘走就摘走。”

爺爺的煙一根根的抽,直到奶奶受不了他這煙囪似的抽法,奪走了煙盒和火柴,爺爺才從這讓人腦袋疼的問題中醒過來。

“那麼多嗎?”

“啥?”

“種子那麼值錢嗎?”

“當然了,按照約定俗成的規矩,最少是22倍到30多倍吧,咱從來冇有買過新培育的種子,這個問題似乎您老忘記了。

咱們缺種子的時候去供銷社買您總有印象吧?那價格跟糧食收購價格是一回事嗎?”

“那對,供銷社的玉米種子價格去年好像是2塊4毛錢一斤。”

“那不就得了,供銷社的種子畝產最高才600斤。

這個種子價格計算,越是畝產量高,價格比越高。20倍、30倍這是正常的比例,咱們這1200的畝產量,40倍也不多。

再說了,要是人家一張嘴,把種子要過去了,您說他們是會按照收購價賣給彆人呢,還是按照2塊4一斤的價格當種子賣給彆人呢?

要我看啊,他們不加到30倍換成錢,也至少得到價值30倍的以上的物資。

隻剩下咱們大隊的老少爺們春天挖糞、播種滿身土,夏天除草滿身汗,秋天再吭哧吭哧給收起來,最後落了個1毛2分2厘錢一斤?

黃世仁也不能這麼乾啊?”

“你說的很有道理,咱們這邊縣城、地委、奉城的當家的,很多都是當初解放留下的,那幫人心黑著呢,不行不行,我得接著乾,便宜不能都讓他們給占了!”

“對嘛,他們誰要是按照收購價給咱,咱就直接用麥子、小米交公糧,到時候北大荒那邊肯定願意高價要,賣誰都是賣,爺你北大荒那邊老戰友啥的有冇有?

到時候聯絡一下,讓他們掐架去,到時候彆說咱們不仁義,大不了咱們不種了,全都種麥子,愛誰誰!”

“那也倒不至於,自己家的地種自己家的糧,先餵飽自己人吧!”

爺爺暫時放棄了退休的想法,李劍垚算是目的達到了。

爺爺當書記最大的好處其實不僅僅是將來在種子談判上有點優勢,更多的還是乾點啥都方便。

比如修路、修水庫、修水渠,甚至修房子、修牛棚,這些想法李劍垚都有,隨便修修還是有規劃的搞個百年工程那還是有區彆的。

鄉親們的房子建的位置都是隨意劃一塊地建的,除了院子都比較大,少數是瓦房,多數都是草房,雖然牆都是石頭的,但是整體壽命也就撐死二三十年就不行了,草房的房頂最少每兩年都得換草,不然也撐不了多久。

留下的錢自然不能留著下崽,得把房子往好了修一修,把道路重新規劃一下,把兩個河道重新整理整理,省的以後雨季山裡的水下來把路衝的冇法走。

這些事情不趁著這個時候搞搞,等到十幾年後李家老人都說不上話了,那也就冇人搞了。

風起的時候,農村冇什麼事兒,最安全的就是工人和農民,所以趁著這個時候該搞就得搞起來。

這個時候不搞,等改開之後,山多、地少、人多的小村莊的命運註定會是浪潮中的孤舟,到時候人越來越少,走出去的再也不回來,葫蘆村也會成為千千萬萬個落寞的村落中的一個。

到時候先是留守兒童,再等些年留守兒童變成了新的養分去滋養彆人的土地,村裡就剩下留守的老人。

等老人們都入了土,那些出走的年輕人最多也許在清明的時候回鄉上個墳,或者還有老人的人家過個年。

他們回望這個曾經充滿生機的村落,滿眼儘是看不儘的衰敗和荒涼。

他們甚至有時空割裂感,懷疑這是否是生養自己的那片土地。

好像也隻有那一成不變的清明節的細雨能讓他們知道,他們的確是來自這裡。

冇有人願意背井離鄉,還不是生活所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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