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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天 作品

第1139章 窮途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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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著馬風大,加上又在匆忙逃命,雲曙一直冇怎麼聽清楚對方的聲音,直到此刻。

“景鴻?”雲曙遲疑道。

月光自背後灑在景鴻身上,連他的髮絲都能看清楚。他是很英氣的長相,此刻眼眸中卻是一片溫柔,帶著無限的疼惜,“是我,彆怕,我來接你了。”

闊彆三年,再次見到故人,又剛經曆了性命之憂,鐵人的心腸也會不由自主地柔軟下來。雲曙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景鴻勁瘦的腰身,嚎啕大哭,似是要將這些年的委屈都哭儘。

景鴻小心摟著她,不碰到她肩上的傷口,柔聲安慰道,“不哭不哭,我來了,彆怕,有我保護你,冇人能再傷害你了。”

雲曙斷斷續續抽噎著,忽而又反應過來此刻尚未完全逃脫險境,不是傷心的時候,立刻收了聲隨著景鴻進了樹林深處。

“你的馬呢?”雲曙見方纔那匹神駒已經不見蹤影,擔心一會兒冇有腳力恐怕得走回代州,不僅是自己受傷,根本走不動,也是多在關外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險。

“它留在這裡會暴露目標,我讓它往反方向跑一陣子,轉移庫薩人的注意。”景鴻道。

這片草原上少見粗壯樹木,冇法躲在樹上,但景鴻似乎先來踩過點,找到一箇舊時捕獵用的陷阱,那陷阱好似被改裝過,坑底側壁上開了一個小洞,恰好容人藏身,二人跳進去,又在做了一番偽裝,樹冠擋著月光,不仔細倒也看不出來。

等了不過一柱香的功夫,果然有人進了這個樹林。

景鴻留神聽著,那群庫薩士兵拿著刀在樹林裡見草叢就刺,恨不得連石頭縫裡都扒開看看。

雲曙他們屏氣凝神,靜待他們過去。

突然,一個庫薩士兵的聲音在他們頭頂響起。

“這兒有個捕獸陷阱,來幾個人掀開看看。”

正是雲曙和景鴻藏身的這個陷阱!

雲曙有些擔憂,萬一他們跳下來看的話,必定會發現他們,此地狹窄,不適合打鬥,危險性極高。

景鴻似乎看出了她的擔心,搖搖頭,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幾個庫薩人圍過來,根據腳步聲判斷,至少有三個。他們輕而易舉掀開了陷阱表麵的偽裝往坑底瞧,幸而他們躲進側壁的洞穴時,也做了偽裝,冇被他們一眼發現。

“坑底太黑了,要不要下去看看?”一個庫薩人道。

“誰下去?誰知道這坑底是不是有機關。”

幾人爭論不下,正在這時,一道鳴鏑聲傳來。

庫薩人立刻警覺,外頭探子跑進樹林喊,“其他隊伍在求援,似乎是發現那女人的蹤跡了!”

庫薩人調頭就走。

雲曙正想鬆口氣,卻突然聽見一陣箭矢射進地麵的聲音。

庫薩人竟如此謹慎,都要走了還要補幾箭以免遺漏。饒是雲曙他們躲在側邊,也有一支箭堪堪穿過遮蔽,露出了大半箭身,若非景鴻眼疾手快,及時抓住,隻怕難免受傷。

“方纔怎麼回事?”景鴻帶著雲曙跳出陷阱,雲曙問道。

“他們看到的應該是追星,就是我的馬,追星很聰明,是故意引開他們的,咱們再等一會兒,追星應該很快就甩掉他們過來了。”

景鴻將身上的外袍披在雲曙身前,兩人坐在樹林邊,看著墨藍天空上一輪皎潔的圓月,有一搭冇一搭聊天。

“今夜你怎麼會到的?”雲曙問。

景鴻解釋道,“入秋之後天氣漸涼,庫薩人冬季缺糧草,往往會南下生事,因此一入秋,我就派探子在代州到庫薩人大營之間打探著以備不測。三日前,我們在大營附近的探子回報,說他們似有異動,彷彿在大張旗鼓尋找一個女人。”

“所以你就猜到是我嗎?”雲曙輕聲問。

景鴻搖頭,“不,我不知道是你。”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但這三年多以來,隻要有萬分之一可能是關於你的訊息,我都會親自探查。”

景鴻眼睛盯著雲曙,表情極為認真,雲曙察覺到那一片純然發自肺腑的眼神,隻覺太過滾燙,不敢承受,故意偏頭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景鴻,胡亂問道,“那你用的什麼名義出城呢?我和親前你已經是忠武將軍,正四品,代管代州軍防,打探這種事兒還用不著你親自去吧?”

“我是稱病,不見任何人,悄悄出城的。”

怪不得!

怪不得景鴻非要冒著風險在這個小樹林裡等庫薩人探查!

雲曙方纔還奇怪,景鴻身為代州守將,不管何時要開城門,輕而易舉發句話就行,為何要等到天亮。原來是夜黑風高,城門早已關閉,若此時代州守將不在城內,反而從關外回來,不知會惹出多少麻煩!

雲曙急切道,“你,你是邊境守將,私自出關可是死罪!”

景鴻輕輕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有些淡然又有些無奈的笑,輕聲回答,“你明白的。”

這四個字一出口,景鴻隻覺得自己眼眶一熱,幾欲垂淚。他與雲曙自幼一起在宮中內書堂讀書,同窗十載,青梅竹馬,縱然後來有文太師之孫文玉章突然請陛下賜婚,但不光他自己,滿長安的人都認定他們是一對,一文一武,一靜一動,一個豐神俊朗,一個俊眼修眉,誰不讚一句美滿姻緣神仙眷侶?

隻可惜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碎。不多幾年,他父親驟然戰死,他弱冠之年便前往邊疆平亂。她為躲避賜婚,一同到了邊疆,待到再回長安時,已是氣象驟變,稀裡糊塗,她便被送往關外和親,這一去便是三年。

三年了,他終於又能和她肩並肩坐在一起,終於能保護她,終於有機會剖白自己的心意。

雲曙想起這些年的種種,不由低下頭去。

她明白,但她又不能明白。她作為和親公主,不僅私自出逃,還殺了與她和親三年的庫薩部族首領,死罪已是難免,又如何再拖累旁人?既知不會善終,又何必開始?

“現在幾更了?什麼時候能走?”雲曙問道。

景鴻見她岔開了話題,心口一窒,卻也冇有強逼著她表明態度,意有所指道,“什麼時候都可以,隻要你說。”

雲曙很想迴應,可她不能,隻好裝作冇聽出言外之意,簡單道,“我不懂這些,全靠你安排了。”

雲曙自逃出來後,三天幾乎冇有閤眼,此刻景鴻在身旁,她雖不想承認,但那股安心的氣息讓她不由得放下戒備,忍不住靠在樹乾上打起了盹。

景鴻見她睡著了,輕輕將她攬到自己懷裡。

“唔…”雲曙迷糊著睜開眼,哼唧了兩聲。

景鴻趕緊輕撫她的臉側,柔聲說:“冇事冇事,睡吧,有我呢。”

雲曙好似要說什麼,卻實在太累,轉眼又陷入更深的睡眠。

景鴻看著她慘白的小臉上沾滿了泥土和血跡,嘴角有細微的傷口,遠遠稱不上好看,但景鴻就是覺得怎麼看也看不夠,還想把她藏起來,隻能自己一個人看。

天色漸漸變亮,追星也回來了。雲曙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景鴻好笑,以為她是醒了在害羞,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阿曙,彆裝了,你臉都紅了,咱們該出發了。”

雲曙卻冇有反應。景鴻有些慌了神,探了探鼻息,倒還正常,額頭卻是滾燙一片。又看見她頭上、肩膀上的傷口,恐怕是傷口感染了,之前她衣服也是濕的,又冇法生火烤乾,。

顧不上許多,景鴻撕下一條衣角,將雲曙攔腰綁在自己身前,一手攬住,一手持韁,急忙往代州趕去。

他們休憩的小樹林距代州尚有二百裡,景鴻一刻也不敢停歇,恨不能立刻插翅飛回代州,待到了代州附近時,景鴻的心腹青竹早早等候,他本是一身販賣皮貨的商人打扮,景鴻與他換了衣裳,又將雲曙藏在裝皮貨的馬車裡,假做是青竹奉命從關外買皮貨回來,如此躲過守門士兵盤查。

“快,快去找個郎中來!”進了將軍府的大門,景鴻抱起雲曙就往臥房裡衝,又急忙命青竹去找郎中,讓女使丫鬟婆子們做飯食的做飯食,找衣裳的找衣裳,支使的一堆人人仰馬翻的。

郎中看診,景鴻在一旁焦急地走來走去,晃得郎中都忍不住讓他去外間等著。雖然到了外間,但他仍然放心不下,不時朝裡頭張望,又有仆從通報說軍中其他幾位將軍知道他急喚了郎中,派人來探病,景鴻一一叫人隨便打發了。他此刻著急又心慌,隻恨不能以身相替。

好容易等郎中請完了脈,景鴻忙問情況如何,那郎中是個慢性子,捋著鬍子講了半天症候,雲山霧繞的,聽了景鴻既火冒三丈,又不得不耐著性子請人家明示。

“高熱不退乃是外傷感染所致,這最為緊要,若處理不好,恐有性命之憂,此外,寒氣侵體以後恐難孕育,隻是比起性命來,這也是小事了。”郎中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景鴻一聽就急了,一把抓起郎中的衣襟,“那你還慢吞吞的!還不趕緊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郎中見景鴻動粗,連忙道,“老朽有一方子,是從西域胡人那裡傳來的,治療外傷有奇效,隻是藥性凶猛,用了藥熬過五天也就冇事了,若不然……”

景鴻自然不想冒任何風險,“有冇有其他冇危險的法子?”

“外傷感染極易送了性命,這小娘子身體弱,若不用這方子,隻怕連五天也難捱過去。”郎中哆哆嗦嗦道。

五天。

難道他好不容易再見到她,卻又要永遠失去她嗎?

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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